16岁女孩小薇(化名)时常因父母无法满足自己要求而与父母发生争吵。今年8月,小薇要求母亲给5900元买一台苹果电脑,遭到母亲拒绝后,母女俩再次发生激烈争吵,母亲失手将女儿捂死。今天上午,这宗备受社会关注的人间悲剧在广东省广州市荔湾区人民法院一审宣判,惨案中的母亲谢某作为被告人被法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被告人谢某当庭表示服从判决,不上诉。
记者注意到,此案宣判吸引了数十家媒体到场旁听,人大代表、谢某夫妇所在单位同事、居住地街道及其女儿小薇生前就读学校代表等社会各界代表也旁听了宣判过程。
宣判过程中,被告人谢某情绪失控、泣不成声,甚至一度昏倒在被告人席上。法庭采取紧急救护措施后,特别准许其坐在被告人席上听完宣判。
据荔湾区法院副院长罗伟成介绍,在宣判前,法院即考虑到被告人的心理状态特别不稳定,特别引入心理干预机制,请来心理辅导专家为谢某作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心理辅导。宣判后,审判长当庭就案件的定罪、量刑问题进行了详细释法,并表示,“将继续跟进对谢某的后续心理辅导工作,帮助其尽快走出阴影,重新恢复正常生活”。
起因
刁蛮女索钱不成动手殴打母亲
记者从检察机关的起诉书中了解到,2011年8月18日20时许,因小薇要求母亲谢某购买苹果电脑及索要5900元等问题,母女俩发生争执,小薇先动手殴打被告人谢某,双方继而互相撕扯纠缠,其间谢某用脚绊倒了被害人小薇,致使小薇倒地且面部贴在地上的一个方型靠枕上,小薇仍继续谩骂被告人谢某,谢某遂坐在小薇背上,用手按住小薇头部阻止其谩骂,直至小薇没有再发出声音为止。谢某发现小薇不动了马上报警求助,并向公安机关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行为。
庭审
妻子痛哭丈夫向法庭求情轻判
今年12月8日上午,荔湾区法院公开审理了此案。庭审过程中,说起自己与女儿的案发经过,被告人谢某失声痛哭,其丈夫更向法庭提交了求情信,请求法庭从轻处罚。
谢某在庭上表示,女儿是她与丈夫唯一的孩子。虽然夫妇俩收入并不高,但一直很疼爱她,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她。女儿上初一的时候,由于处于叛逆期,并且一向娇纵过度,对父母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有时候父母无法满足,她便殴打辱骂父母。“满足不了的时候她发火烧了3次床垫,甚至不让我跟她爸爸上厕所。有一次我在外面,她打电话让我回家做饭,由于晚了还没做好,她就把电饭锅砸烂。”在讲述中,谢某难以控制情绪失声痛哭。
记者在庭上了解到,从小薇上初中开始,谢某夫妇每个月要支付她1700元的零用钱。由于身上太多钱,经常被人拿去,小薇回家后就要谢某赔偿她的损失。考虑到这点,谢某为她办了一张银行卡,每个月都要按钟某规定的时间把钱打进去,案发前一天,谢某查看里面还有6300元。
庭审中,辩护律师提交了谢某丈夫的6份求情信。谢某的丈夫钟先生在求情信中说:“这起事件,给我们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可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巨大的悲痛让我感到孤立无助。”
痛定思痛,钟先生认为,这起悲剧主要归咎于16岁的女儿,性格暴烈,目无尊长,未达目的则主动挑衅滋事。在钟先生眼里,妻子是个贤妻良母,对女儿的成长尽心尽力,爱孩子、爱丈夫甚于爱自己。
释法
教育方式不当导致过失犯罪
在对此案宣判后,广州市荔湾区法院少年庭庭长房志红向记者详细介绍了对谢某定罪量刑的详细情况。
“首先,谢某并无故意伤害小薇的行为,小薇的死亡是由于谢某行为过失所致。”房志红对记者说,从现场勘查笔录及法医鉴定反映,谢某在遭到小薇的踢打后,与小薇在相互撕扯中将小薇绊倒,致小薇面部贴在地上的靠枕的事实,与被告人的供述相一致；法医尸检表明小薇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但小薇身体上并无因故意伤害而造成的严重的、致命的损伤,小薇的损伤为挫擦伤,并非故意殴打所致。这与谢某供述的其为制止小薇的谩骂、殴打而按住小薇头部,直至小薇不再发出声音的情节一致。上述证据可证实谢某并无故意伤害小薇的行为,小薇的死亡是由于谢某行为过失所致。
房志红同时向记者指出,谢某主观上无伤害小薇的故意,也无追求和放任伤害或死亡结果的发生。广州市公安局110警情信息表、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证人证言证实谢某在发现小薇情况异常后即报案救助。结合谢某所在单位提供的证明,小薇曾就读学校的班主任、生活老师的证言及小薇的银行借记卡明细表,可证实谢某夫妇对女儿小薇疼爱有加,对小薇的成长极其关注,且有不顾自己经济状况任由小薇随意花钱的溺爱情形存在,早在小薇年仅11岁时就已为小薇开银行卡,由小薇自由支配。案发前一天即8月17日,小薇的银行卡中还有存款6300多元。上述情况均证明谢某在小薇成长的过程中教育方式不当,溺爱小薇,其主观上无伤害女儿的主观故意,也无追求和放任伤害或死亡结果的发生。
对于对谢某的量刑,房志红告诉记者:“谢某自动投案,如实供述犯罪事实,系自首,且其行为亦得到其丈夫的谅解,考虑到谢某是因对自己的女儿教育方式不当,导致过失犯罪,根据其悔罪表现,其所在单位、居住的社区的意见以及对家庭关系的修复等情况,对被告人谢某宣告缓刑对所居住的社区没有不良影响,因此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房志红最后对记者说:“案件虽然宣判了,但这个案件留给我们更多的思考:在物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的情况下,父母给予孩子的仅仅是丰衣足食就够了吗?或许,健全的人格、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以及性格的养成更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本报记者邓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