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琦
收到虢筱非老师新作《水入洞庭天正阔》时,正值今年新春。方方正正二十五厘米开本,装帧精美,构设瑰伟,统分精当,视野阔达,神貌并秀。翻阅时刻,耳边仿佛回响起了蛇年央视春晚汪明荃的那首老歌——《万水千山总是情》。
“莫说水中多变幻,水也清水也静,柔情似水爱共永。”诚然,多变幻是洞庭湖的一大特点。作者曾告诉我他游历洞庭湖区的点滴细节。
洞庭湖,是湖南的母亲湖。古代,洞庭之野是一片湿地,河网交错,水草丰茂。随着江北的云梦泽开垦成陆,长江洪水被挤到湖南。于是,洞庭湖出现了。
明朝“江西填湖广”,清朝的“康乾盛世”,人口增加,导致围垦加剧,湖面萎缩。清末,洞庭湖开始被大规模围垦。面积由高峰时的7000平方公里锐减至2690平方公里。
近些年,洞庭湖生态保护和治理工作不断推进,环境改善,生物多样性得到了保护和加强。湖区是许多珍稀动植物的栖息地,包含白鹤、白头鹤、白鹳等十余种国家Ⅰ级保护鸟类,鱼类则多达上百种。
他说的这些话,定是基于他长期对洞庭湖的研究和观察。这样的远望近看,由表及里,回环往复,自浅至深,皆源于他对这片鱼米之乡的“柔情似水爱共永”。
湖湘儿女,总是魂牵梦萦于这片灵动与壮美并蓄的土地。洞庭大泽,三湘四水,不仅仅是地理概念,更是湖南历史文化的深厚积淀,是湖湘大地的灵魂所在,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灵感源泉。湖湘物华天宝,有“湖广熟、天下足” 的美誉;湖湘人杰地灵、英雄辈出,不负“惟楚有才、于斯为甚”的盛名。风雅的种子在这片绚丽多彩的地域缓缓落下,萌芽、灌浆、出穗、收成。杰出人物的故事和精神,成为湖湘文化中最为璀璨的明珠,照亮了广袤的天空。
湖湘不仅是风雅的,更是有骨的。被湘水养育的后辈,必当为湖湘而书,为山水而画,为真性情而歌吟,为俊采星驰而称颂。
可以想见,作者在着墨挥毫之前,是何等的愉悦激动。八百里洞庭美如画,禾苗吐穗织绿毯,油菜开花镶金边,燕子归来迷了路,谷堆高过山尖尖。一切事物都是可爱的,它们是文和画最小的分子,却涌动着巨大的能量。
作者的笔下是人与自然的美美与共。渔民们赖以谋生的小渔船,在湖面上随着水流静静荡漾。晨光之星在点染,夕阳之金在蔓延,洞庭湖移动的水蛇腰,盈盈地往人的心里钻。它的面貌因时而异。有时,它被笼罩在轻盈的白纱中,湖面被缥缈的烟雾所淹没,远处,天地并无清晰分界,质地像玉娟一样薄和轻,万籁俱寂,悄然无声;有时,丝丝细雨落于洞庭湖上,荡起层层涟漪。柔柳修长纤细的腰身斜倚着湖面,所有都是陪衬,包括一尾肥硕的从水里跃出的鱼。太阳把它露出的一半缩了回去……
洞庭湖在美,一直在美——这被诠释为永恒的美。
所以,才有了作者《镜鉴》《暾将出兮东方》《江上秋风动客情》《东风莫遣柳条青》《汀洲窈窕人何在》《长与湖水吐纳无终穷》等描摹洞庭四时之景的画作。要说明的是,我并非品鉴画作的专业人士,无法细致入微地阐述其绘画中的抒情性和记叙性,或者是如何体现“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的交融之妙。但从观赏者视角而言,那些铺陈到天边的浅草滩,烂漫到天边的桃花海,延展到天边的油菜田,绿的绿,粉的粉,黄的黄,再加上阴天时灰色调的布景,草色寥落处孤寂的滩涂,春来时兴奋的翔鸥,忍不住迈出脚步去奔赴春天的人儿,带着浪漫主义的诗情,带着返璞归真的“意”,带着与人、与山水空间、与这方天地的平常生活、与时间的不同刻度、与画外世界的精神往来,鲜活地展现在我面前,我只知道,我陶醉了。
“塞阳运河上接草尾河,在黄茅洲、阳罗洲、金盆镇垸田间穿流,还有支渠连通着大通湖,直至五门闸注入东洞庭湖。运河流域,百里畴野,油菜花开,芬香扑鼻。”
作者的文字叙事里有着无限的阐释、无限的风景,在艺术手法、思想内涵、精神标举、语言建设方面,具有个性化和辨识度,简洁清晰,毫无拖泥带水之感,可以看作作者诗书画印艺术才华的一次全面呈现。作者的艺术表现力依赖于他的艺术禀赋,涵盖语言、想象力、情感和智慧,贯穿于整本书超凡脱俗的诗思和缜密清晰的语言当中。这与他对事物精准巧妙的勾勒和安置息息相关,语言和画作的结合不仅活灵活现地描画了飞鸟、石礁、田畴、流云、村舍、乡道以及洞庭湖的前世今生,更让我认识到,任何事物都能成为审美观照的对象。
冷冰川在《无尽心》一文中说过:“我一直想象文无定体、画无定法、不拘一格的好;想象讲老实话、不信邪神的好;想象各式创作了无界限的好。因为根本不存在界限。”虢筱非老师的这部作品,确然打通了文、画、诗的界限,浑然一体,本色自然。他带领我们恍然进入了一片氤氲着诗意的云梦泽,从此,若是谈到故乡,不必说愁,心底流淌的,尽是如水般缱绻不去的淡淡温情了。
作者简介
左琦: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员,长沙市作协理事,望城区作协副主席。
编辑:徐珂
二审:吴雯倩
三审:陈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