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丨婆婆的秋洗

凤网 2024-09-06 阅读数 35137

文/李秀芹

天气渐凉,床上、沙发上,夏日纳凉的铺盖都撤换下来,秋天的厚衣服从衣橱里取出,寻一个天空放晴的日子开始洗刷,工程颇大,洗衣机、手洗一起上,也需半日时间。

过去没有洗衣机的年代,秋洗是件大工程,妇人们都用竹筐挑着衣物去河边或石湾里洗,洗完后将衣服晒在慢坡上,待太阳落山后再去取回。我家门口有个石湾,常有村民到石湾里洗衣服,夏天妇人们洗完衣服,将衣服晒在慢坡上,自己坐树下凉快一会儿,衣服就晒干了,或直接将湿衣服提回家,挂院子里晒即可。秋天就不同了,衣服干得慢,夏秋换季时,要换洗的衣物也多,就需借山而晒。

常有乡邻洗了衣物,路过我家时,喊一声,让我们帮着照看衣物。婆婆心细,隔几分钟就出去瞧一眼,衣物还晒在慢坡上,就放心了,有时婆婆空闲了,还会搬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边干活一边看着慢坡上的衣物。有时收衣服的人来了,婆婆还去搭把手,帮着叠衣物,“看山”便成了婆婆的兼职。

一年秋初,慢坡上晒了很多衣物,在一旁的树上还拴着一只山羊,婆婆怕山羊被人顺走,直接坐在树下等收衣服的人来。等到天黑了,也没见人影儿,婆婆只好喊我和丈夫将衣物收起带回家,再将山羊牵回我家大门口拴着,又嘱咐丈夫,写张纸条放石湾旁的石头上,再在纸条旁放个手电筒,若山羊主人来了,看到光亮便会发现纸条,就知道到我家来领山羊了。

山羊脾气倔,丈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山羊牵到我们家。回家后丈夫兴奋地告诉我,羊主人肯定是有事忙晕头了,忘了山坡上还有衣物和山羊,我们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若羊主人知道咱家帮他看管了衣物和山羊,肯定会万分感谢的。

夜里十点时,有人敲我家大门,开门一看,是位四十多岁的壮汉,他说他是邻村的,山羊和衣服都是他家的,他们村在石湾里洗衣服的人太多,才和妻子牵着羊来我们村的石湾里洗衣服,顺便放羊。

丈夫忙跟他细述了婆婆看羊的经过,本想等壮汉的客气话,但壮汉一脸不悦,说:“我故意把羊拴树上的,我家里有事,计划忙完了就来牵羊,谁知道你们弄回家了,害我走了远路。”壮汉不仅不领情,还抱怨我们多管闲事,我刚想说他几句,婆婆却不把壮汉的话当回事,热情邀壮汉到屋里喝茶歇脚,壮汉回了一句:“不用。”他扭头就用竹筐挑着衣物,牵着山羊走了。

壮汉走后,我气愤地说,早知道他这样,还不如不管这闲事,费力不讨好。婆婆笑着说,山羊乖乖跟他走了,一看就是他家的羊,物归原主,这咱就放心了,他不感激那是他的问题,倘若咱不管,他的衣物和羊都丢了,他心疼,咱也觉得可惜。

做好事,是人之本分,动机本不是为了求回报,所以无关他人态度,只求问心无愧,这也是婆婆教给我们最好的“秋洗”——保持一颗清澈的心,拥有一片明朗情怀。



编辑:喜之郎

二审:吴雯倩

三审:陈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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